1842年8月,《南京条约》正式签署的消息传入紫禁城,立即掀起了巨大的波澜。道光皇帝面色铁青,神情凝重,宫中寂静得如同死水。他内心充满了无法言表的愤懑与悔恨,因自己无能的领导使得大清朝遭遇了自从入关以来近200年的最严重失败。战败的结果,不仅使大清丧失了大片领土,还需要缴纳巨额赔款,令列强们大肆嘲笑和羞辱天朝的尊严。
道光心中一片阴霾,觉得这一切的惨痛后果,完全是因为三年前他一时轻信了林则徐的建议,命令他赴两广禁烟销烟。林则徐的虎门销烟虽然短期内让洋人感到震惊,但却触动了他们利益的底线,尤其是他们从鸦片贸易中榨取的暴利。由于大清长期实施闭关锁国政策,在军事、经济、文化等方面与世界脱节,英国迅速派出装备先进火炮的战舰,迅猛摧毁了号称无敌的八旗精锐,造成了大清的一场灾难性败仗。
领土割让、赔款的耻辱让道光痛心疾首。他满怀羞愧地跑到太庙,在祖宗牌位前跪拜了整整一天一夜,留下遗命:“朕去世之后,陵前不许立神功显德碑,后人若有丢失领土的,亦不许立碑!”然而,他未曾料到,这番发自内心的痛苦与决绝,竟没有一个继位的皇帝听从过他的嘱托。大清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。
展开剩余78%《南京条约》明确规定,签订条约后,道光皇帝应立即批准向英国开放广州、宁波、厦门、福州、上海五个港口作为通商口岸,允许英国商人及其家眷在这些港口居住。这样的条款本应引起清朝统治者的高度警觉,并予以强烈反对。可惜包括道光在内,所有接受条约的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。毕竟,“港口”在他们的理解下并不一定等于城市,他们仍然天真地认为,只要清朝的官员坚守信条,洋人便无法在中国作威作福。
然而,条约的签订毕竟是件大事。这不仅关乎国家命运,还是一次强者对弱者的裁决,失败者必须赔偿胜利者的损失,否则胜利者可以通过合法手段迫使其履行赔偿责任。在这种情况下,军事实力就是“法官”。根据条约约定,大清还需向英国支付2100万银元的赔款。
2100万银元是如何计算出来的呢?这一数字源自西班牙的货币单位,约合当时清朝白银的1470万两。这笔钱相当于清朝一年的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。事实上,在《南京条约》签署前,清朝的财政状况尚算不错,1841年时国库收入仍有4125万两,虽然经过一年的支出,但1842年年初依然有超过一千万两的盈余。英方要求分四年支付赔款,每年支付的数目看似不多,然而,这并未让道光皇帝感到轻松,直到一个重大的案件发生,他才开始真正感到困扰。
这件事牵扯到一个名叫张亨智的商人。道光二十三年(1843),张亨智在京城开设了钱庄,他打算通过捐纳给儿子谋得一个官职。尽管捐纳这一制度在清朝已经存在多年,且已成为社会惯例,但张亨智有个弟弟张诚保,恰好在户部担任库丁——银库的保安员。这个职位通常是世袭的,不需要通过竞争上岗。
张诚保听说哥哥有意捐钱让儿子做官,心中十分高兴。但他想到,虽然张家经营钱庄,但毕竟不算富裕,为了帮哥哥省下些许银两,他在验收银两时故意报错数目,导致上交的银两少了近4000两。虽然库官并没有仔细检查,但其他库丁察觉到不对,最终举报了这件事。
当国家的库银“失踪”被上报后,道光皇帝大为震惊,立即指示刑部尚书惟勤等官员严查此案。经过调查后,惟勤上报说,户部账面上应存银1218万余两,但实际只剩293万两,换句话说,清朝的国库“蒸发”了925万两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这些银两的丢失并非张诚保一人所为,许多银两早在乾隆和嘉庆年间就已经丢失。直到此时才被发现,调查难度极大。
道光看到报告后,几乎要气得吐血。过去每年他都会派亲信按例查库,确保国库的资金安全。如今却突然爆出这样一桩事,令他难以接受。为了彻查这一史无前例的盗库案件,道光命令宗室载铨和亲信大臣穆彰阿等人,按照历任管库司员和查库御史的时间,逐一查找责任人,并对他们从严治罪。
然而,调查归调查,最紧迫的还是如何补上国库的亏空。道光帝想到了一种办法:罚款给主官。他认为,既然这是一个集体作案,所有参与的官员都应承担责任。因此,他下令自嘉庆五年(1800)起至道光二十三年(1843),每位涉及此案的官员按在职月数,每月罚赔银1200两,对于已经去世的官员,按比例减半。
这一措施初见成效,穆彰阿等亲信大臣率先捐款11万两,随后其他官员也陆续交款。经过近两年的时间,官员们终于将150万两银子退还到国库,暂时解了道光帝的燃眉之急。
然而,道光深知,国库中仅剩三百余万两,这点银子不仅不足以支付赔款,甚至连赈灾的需求都难以满足。这时,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他更加焦虑。
道光二十三年(1843)秋,黄河爆发了被称为“千年一遇”的特大洪水。洪水的威力惊人,河南一带甚至流传着“道光二十三年,黄河涨上天,冲走太阳渡,捎带万锦滩”的民谣。洪水直接影响了漕运,破坏了运粮通道,更不幸的是,洪水爆发时正值河南乡试。省城开封府遭遇严重水灾,乡试无法如期进行。
洪水肆虐,让道光深感无力。他决定撤职负责黄河防务的东河总督慧成,但这并没有遏制洪水的蔓延。洪水迅速淹没了开封并侵袭周边多个地区,造成大规模的灾难。道光愤怒至极,将慧成带到黄河边枷号示众,然而这一切并未让灾难得到控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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